等春天

我是一场潜入初春的冬雪

密谋着与你相见，或不辞而别

柔软的春泥引诱你背对河岸

手中还未消去冬痕的二月兰

连同臂弯处残留着夜的慵懒

在封禁的三百个日夜里

我们常隔窗对谈

你说恨透了这漫长的冬夜

多想看一看河边怒放的舞妃莲

而我不敢与你相见

衣帽折痕间，

夹杂了太多令人耻辱的风雪

被揉搓起褶皱的河面上，

溺亡了两三只喜鹊

人们惊喜于这没过脚踝的春天

直到空气中阴冷的倒刺

侵袭了你的床榻

你懊恼于，

屋外的腊梅落满了一整座庭院

迷雾

她说她的身体里升起了一片迷雾

那么柔软，那么肮脏，那么令人匪夷所思

她指给我看

在右侧胸腔倒数第二与第四根肋骨之间

我想象着，

那片令我多愁善感的迷雾

那儿是否也有沼泽、蝮蛇

或是尸体腐败的酸味

她终日劳作

洗菜、晾晒衣物、面带笑容

把自己活成了一株植物来对抗时间的残暴

直到时间把她埋在我记忆的深处

那片迷雾如此厚重，如此坚硬，如此一望无际

之后，我终日生存在这片迷雾之中

洗漱、思念、然后哭泣

人群是一座置身大雾中的森林

我们注定了要承担所有的分离

作者简介：

孙金琛，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文学院2021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文艺理论与媒介研究。

（责任编辑：鲍纯）